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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应眼观鼻鼻观心,强自压下心头巨震。雷蒙德也自觉回避了视线,不去看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是怎样被年纪尚小的妻子握住了手,就已经显出一点难以应对。在他面前不盈一握的妻子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,薄丛便顺势俯身下来,克制地吻在他额头上,将他护进怀里轻吻发顶,为喝酒让他担心而低声道歉。
即使薄丛仍未对他免疫,雷蒙德已经自认不会再受蒙蔽。不自觉摇头时,雷蒙德心想,也并非没有目睹过像这样一段温柔舒缓的时间。那时他们订婚不久,雷蒙德还信服他是薄丛所说上帝给予他唯一的恩赐。
目睹他被薄丛放在腿上深吻,雷蒙德在花费了一点时间习惯之后,便觉得本应如此,只有他足够美得惊心动魄,绝无仅有,配站在薄丛身旁。
薄丛毋庸置疑是最好的选择,用俊美冷肃的外表,超乎寻常的个人能力,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得体的气度,以及对甄唯无需多言的爱护,毫不意外地赢得了甄唯的母亲发自内心的首肯和绝对的信赖。他的母亲林缜不苟言笑,通过重重挑剔,曾经以爱上她的孩子有损对方身为基督徒的信仰的名义,将与甄唯同校的王室成员无情拒之门外。林缜作为芭蕾舞演员,气质清雅,绰约端方。雷蒙德每次见到她,总是觉得身体忽而变得不受驱使,不由自主站得笔直,态度比入职前在无人小镇参与炼狱一般的实地训练时还要端正。
雷蒙德在词典上翻到过一个词,美人命薄。甄唯身体不好,和薄丛在一起之后也总是在生病。甄唯和他在古典芭蕾社团里演绎的白天鹅一样,纯净,轻灵,忧郁,纤弱。
薄丛尽管在他的领域中显得无所不能,却无法为甄唯分担身体上的痛楚。面临毫无办法的情况,偶尔甚至会乘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,去寺庙上香礼拜,为身体柔弱的妻子祈福。雷蒙德所认识的薄丛永远是理性高智的,这样的行为在他身上发生,非常令人难以置信。薄丛的一举一动本就备受关注,那次更是险些因为私事登上主流新闻网站头条。好在最后时刻,那边的加急会议提出了顾虑,薄丛广受崇拜,像这样在他身上显得不可思议的报道可能会让他们失信于受众。
沃登是媒体界的红人,一手建立传媒帝国,控股多份权威报纸。沃登喜欢和薄丛这样的人打交道,他们出类拔萃,永不缺人仰望,神秘难以捉摸,可供人寄托无止境的好奇心。沃登曾上门拜访,为结识薄丛拿出了诚意。
沃登毫无疑问是个人精,懂得从薄丛新婚的夫人那里入手,知道怎样最大限度地取悦薄丛。在与甄唯对话前,沃登受到薄丛亲自交待,对他的妻子说话时声音尽量放轻一点。也在无形间被提醒了分寸。
随着交流,沃登不知不觉沉浸在甄唯轻小动听的声音里。甄唯非常有教养,气质脱俗,说话温温柔柔的,令人不自禁地感到享受。在未公开的采访里,沃登询问他怎样看待他的丈夫。来自挚爱的妻子的情话和赞美,无论是谁,哪怕是薄丛,都会感到受用。
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,薄丛声名赫赫,只要稍微关心过新闻上与他相关的板块,总是能将赞誉之词信手拈来女人们心中完美无疵的梦中情人,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们蹩脚而费劲模仿的对象,让最危险的罪犯怛然失色,也足够迷人引人竞相追随……为薄丛的出身争议,上一个坐在他位置上的男人,说出了那句广为流传的名言,“人们的目光不能被坏人俘获……因此薄丛必须且只能是高尚的正派。”
但显然甄唯从未了解过那些,更出乎意料的是,甄唯面对沃登的问题,没有用只言片语对薄丛施加任何评价,而是对一系列,诸如跳火车、置身枪林弹雨、冷兵器搏斗、听废弃工厂在身后爆炸、碎开摩天大厦顶层的落地玻璃窗、漂移过弯追捕匪帮的场景,表达了一点小小的、谦逊的想法。甄唯轻轻捏着薄丛为他盖在腿上的格纹毯,神色之间对危险性较高的工作流露出了一点稚幼的担忧。
薄丛在一旁微倚着墙壁,闲闲翻阅着手里的资料文书。他身着雅贵的黑色衬衫,光影无限耐心雕琢而出的轮廓深刻英挺,带着禁欲的冷感。
薄丛垂着视线,分出神听甄唯回答如何看待他的问题,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淡淡的笑意,令在场的女士意乱情迷。
连训练有素的雷蒙德也无声倒吸了一口气。在一旁的菲佣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,神情明显瞠目哆口。雷蒙德确信薄丛拿在手里翻看的那份数据枯燥乏味,不至于能让薄丛露出那样难得一见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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