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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慧娘送希真去了,当晚带领数十骑,教刘麟保护出营,到一高阜处,吩咐手下人把那新制的飞楼装起来。慧娘坐稳了,二十人拽动绳索,楼内四小卒搅起桦车,那座飞楼豁刺刺的平地涌起四十余丈,众人无不骇异。那慧娘在飞楼上,往下观看高封的营寨,只见各帐房灯火照天,梆锣喝号,雨点蛙鸣价的热闹;又看那营后芦川上五座浮桥,也有些灯火,芦川的水汤汤的响;又把那两边的形势看了,笑了一笑,吩咐四小卒把桦车销钉拔去,那座飞楼豁刺刺的溜了下来。慧娘同刘麟回营,对众人笑道:“高封这厮全不知地利,背水扎营,又当着天灶,破他时真不费力。今夜若去劫营,便可了账。只是孩儿们都辛苦了,且将息着。侥幸这厮们再宽活一夜,明日取他不迟。”正说间,忽报苟桓、刘麒二位头领都到。慧娘甚喜,接入相见。慧娘把明日破敌之计说了,苟桓道:“姑娘见的甚是。只是我不去劫他营,也要防他来劫我。”慧娘道:“那厮吃主帅破了他法,今夜未必敢来,然不可不防。”遂将那三十六名弓弩手调在前营,防高封用妖法劫营。这里吩咐军政司,暗备火攻器具。那知这夜高封竟不来。
次日早晨,慧娘传令道:“今日巳时,必有西风,二哥可将芦苇干柴载大船五只,另用小船二十只,带领五百名水军,在芦川上流埋伏,高处探望。但等妹子收兵,便乘顺风驾火船,烧他的浮桥,断高封归路。二哥深知水性,可当此任。真将军领一枝人马,多带飞天喷筒、火毬、火箭,去柏树林内埋伏。只看浮桥上火起,这厮们必去救,便领兵直抢他的左营,烧他的寨栅。高封口兵来救,真将军且退,放他过去,却绕出柏树林后掩杀。那时他军心惑乱,不敢厮杀,不死于火,必死于水也。大哥病体初愈,未可冲锋,领一枝兵去芦川下流高官坟埋伏。高封败走,必走这条路,大哥就彼擒他。高封遇着高官坟,不死何待?二位苟将军相助奴家,领正兵出战,须要如此如此,后面树林内多用旌旗,教他疑惑,不敢穷追。”调遣部毕,真祥麟道:“那有全营兵马,一齐都出战之理?”慧娘笑道:“与这等无谋匹夫厮杀,何必尽如法。”当时苟桓、真祥麟见慧娘遣兵调将,用计微妙,甚是吃惊,喝彩道:“真不愧是女诸葛!”当时都依计而行。慧娘同苟桓、苟英领兵直叩高封寨前挑战。
却说高封被希真捆倒,抢回营来,众人都解不开那拘魄金绳。高封将解索咒念了几遍,那条索子只是解不脱。高封惊道:“这厮的真武廖有雷门罡气在内,我的法宝被他禁住了。若待十二雷门旋回本位,须得一个周时。只好等待天明,取太阳真炁破他。”那高封直捆了一夜,寻思道:“我的法术修炼多年,到处无敌,却不料陈希真这厮有如此法力,怎得胜他?可恨魏虎臣这狗才,我一力举荐他来守景阳镇,他只袖手旁观!”便叫军政官再行公文,去催魏总管进兵;一面申详制置使,请严行申饬魏虎臣按兵不动之罪。
挨到天明,偏又是个阴天,不见太阳。高封又没有驱云的本领,只好忍耐,等一个周时。将近辰刻,听得营外金鼓呐喊之声,报进来有贼兵讨战。高封被捆绑,动展不得,令紧守寨门,休要出战。慧娘见高封不出,教军士们辱骂许久。时候恰是正午,高封的拘魄金绳方才脱下,手脚都捆肿了。看那金绳时,灵气散尽,已是无用之物。高封便领兵出营对敌,只见猿臂寨兵马排成阵势,苟桓兄弟分列两旁,居中刘慧娘,身乘银合白马,淡妆素服,扬鞭大骂道:“高封贼子!你害我祖母性命,如今自投死地,早早下马受缚,免得姑娘费力。”高封大怒,捏决念咒,把剑向空一指,只见黑云盖下,狂风大起,半空中成千成万的飞刀,雪片也似劈下来。慧娘便教那三十六名弓弩手,把希真的法箭望空射上去。发不到百十枚箭,早风云皆散,那些飞刀纷纷飘落,原来都是芦苇叶。高封见法被破了,叫孙麟、李凤鸣出马。苟英出迎,略战数合,慧娘便鸣金收兵,将人马退了。高封道:“这厮无故收兵,莫非有谋,且叫探看。”回报没有埋伏,高封方驱兵追赶.慧娘领着兵马只顾走,更不回头。
高封追了一程,只见小校来飞报道:“前面杂树林内有无数旗帜隐现。”高封道:“我料这厮必有埋伏,且休追赶。”只见猿臂寨的兵马,抹过树林转湾去,都不见了。那时秋高气爽,风声甚大,吹得那些树上的红叶都飒飒的飘下来。后军忽然发起喊来,高封大惊,忙问何故。军士道:“望见本营火起。”高封道:“休要惊慌,快收兵回。”便叫孙麟、李凤鸣断后。众军汉急行没好步,气急败坏。正走间,只见本营败残兵马奔来道:“苦也,上流头一队火船,乘着顺风冲来,烧毁浮桥。我等去救时,不防旱路上柏树林内,又杀出一路贼兵来偷营。西风正大,怎敌得他顺风纵火,大营已被他夺了去也。”众军齐声叫苦,高封魂不附体。赵龙道:“小将也劝太守不要背水下寨,如今浮桥烧断,怎寻归路?”高封道:“我原要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便大叫道:“众军将听者:我等已无归路,何不随本府死战!”对赵龙道:“这厮全兵都出,燉煌必然空虚,可乘虚夺了他的,再做道理。”赵龙道:“此计大炒!这厮必料我回救大营,半路上截我。我偏不由他打算,竟夺他的燉煌。正所谓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。”
高封大喜,便引兵杀奔燉煌。正走得高兴,只听得军笛嘹亮,山坡下转过一位绝代佳人,乘马缓辔而出,只得十余骑护从,正是慧娘。慧娘道:“高封,你已渡过芦川,可想还有活路哩!倒不如早早受缚,也不过一死,却不省了许多惊恐力气。你待要夺我的燉煌,不要想失了心。”高封大怒,见慧娘没多几人,便回顾众将道:“上去捉这婆娘来,再与刘广说话。”众将呐喊抢杀上去,慧娘回马便走。忽然一声号炮,苟桓、苟英两路杀来,两翼下万弩齐发,矢如骤雨。那弩便是诸葛连弩,慧娘遵依旧法改造过。原来诸葛孔明的连弩,是一臂一弓,一弓发十矢,每一发十矢齐出,矢长八寸,匣内共容矢八十枝;慧娘改作一臂三弓,每一弓发三矢,三弓并发,九矢齐出。矢长一尺五寸,匣内共容矢七十二枝,弓硬箭细,又远又准。慧娘一到猿臂寨,便画出图样,教巧手匠人连夜打造,名日“新法连弩”。当时连弩乱放,把高封的兵马射倒无数。高封抱头鼠窜,孙麟早射死在乱军中。苟桓、苟英驱兵掩杀,迎头又撞着真祥麟杀回来,两面夹攻,杀得高封七零八落。李凤鸣被祥麟一枪刺死。高封用一用妖法,便吃那法箭射掉了。慧娘传令:“只顾抢夺器械马匹,休去追他。”苟桓道:“再一阵战就擒住了,何故放走他?”慧娘笑道:“怕这厮走到那里去,落得送与大哥处擒了,也教我大哥出口气。”众皆大笑。慧娘收兵回营,吩咐军士们将器械衣装都收抬起,整顿一辆槛车,封皮先标好,只待囚了高封,一齐回山。又遣人报上山去,请刘广先将刘母灵前打扫洁净,待高封解到,就好祭奠。降兵并活捉的,都另监一处。
却说高封引败残兵往东逃走,回顾追兵已远,看手下只剩三百多人,大半都是带伤,哭声不绝。高封仰天大呼道:“我高封有何罪,一败至此!”便下马少息,对赵龙道:“我兵不得过河,且顺着下流,到沂水县去,讨船只渡过岸,回府调兵,再来报仇。制置使刘彬总是我哥子的门生,未到得治我失机之罪,况有魏虎臣坐视可推。沂水县不知还有多少路。”便问:“此地是何地名?”有军汉认识,道:“这里是高官坟。”高封心惊道:“这地名不美。我姓高,又在此为官,高官坟莫非是我死地?”说不了,喊声大起,山凹里一彪军马杀出,为首一筹好汉,横着三尖两刃刀,分明是二郎神下凡,大骂:“腌臜害民贼,想逃那里去!”高封见是刘麒,魂飞天外,上马便走。赵龙知道刘麒武艺了得,当年应武举时曾吃过亏,到此怎敢抵敌,保着高封逃走。刘麒追上,赵龙心慌手乱,抵挡得五七合,被刘麒连臂带肩,砍下马去。高封逃到芦川岸边,跳下马,怀中探出一件东西,抛入水内,只见一条蛟龙浮起,高封骑上蛟龙,乱流而渡。刘麒追到,高封将到中流。刘麒忙挂了刀,卸下弹弓,搭上一粒铜丸,拽满扣子,一弹丸打中高封肩胛,一个筋斗拉下水去,蛟龙已不见了。恰好上流头二十余只钻风船,冲波激浪价飞下来。船上站着一筹好汉,赤条条穿着条犊鼻裤,手拿一把钩链枪,正是刘麟。当时刘麟见高封落水,撇了钩链枪,跳下水去,将高封捉上岸来,取绳索搁了。刘麒大喜。那三百多兵,已都投降。兄弟二人欢欢喜喜解高封口营。慧娘将高封下了槛车,齐掌得胜鼓回山寨。慧娘领众将缴令已毕;希真、刘广大喜,当夜先将高封同阮其祥一处监下。
希真传令,将投降的官兵并活捉的共一千二百余人,尽皆释放,各赐酒食压惊,受伤的急与医治。希真抚谕道:“你等休要疑心,我并不造反。只因高封这厮残害百姓,是我大仇人,不能饶地。你等都是清白良民,为这厮受累,我心不安。你等可都回去,免得父母妻子悬望。有不愿去的,我也重用。悉听你等之便。”众军都流涕拜谢,内中大半有老小的都愿回去,有小半愿在山寨。希真便将要回去的都送下山,只将衣甲器械马匹都留下。苟桓道:“山寨正在招兵,恩公何不都把他们留了?”希真道:“强用人者不畜。我开发他们去了,不惟杜绝后患,且教他们去传扬我山寨仁义。日后官兵再来,其势必散,受我所制。”众皆叹服。真祥麟道:“还有阮其祥的儿子阮招儿,是高封的兔子,小将已活捉在此。这个逆种,休要轻饶。”希真教带过来。众人看时,只见那小杂种生得杏眼桃腮,打扮来又标致。又有一样作怪,不知怎的,那脸庞儿却活像真祥麟的模样。正是夫子貌似阳虎,只是邪正不同。希真又细细看了看,大喜道:“快解放,休绑坏了!不要杀他,留了我有用处。”刘广道:“这等过种,姨丈留他则甚?”希真道:“我自有用处,众位不知。快去备间房屋,将好饮食调养他起来,休要惊坏,我自有用处。”众人都不解其意。
次早,刘广将刘母灵前铺陈起,侧首又设立刘二娘子的灵位。将高封、阮其祥周身洗净,对面缚了,跪在刘母灵前。刘广率领两个儿子亲自动手,将高封、阮其祥剖腹剜心,祭奠了刘母。众头领都换了素服临祭,刘广都谢了。祭毕,将高封、阮其祥的尸首搬出去,做一堆烧化了。教慧娘就那焦原山下峥嵘谷左近,选块吉地,并选个吉日,安葬了刘母。刘广对希真道:“我等本不欲拒敌官军,今杀了高封,难保无官兵再来。倘来时,索性再败他一阵,教他日后不敢正视我。”希真道:“此言有理。”使教真祥麟领五百兵镇守燉煌;丽卿将息未愈,教刘麒代理前部先锋,在山南下寨;其余都照旧职事。刘麒坐了第六位,刘麟排在第七,苟英排在第八,连丽卿、慧娘,共是十位头领坐位。又差细作到东京、梁山两处,探听消息。
希真每日寅、午、戌三时,进丽卿的净室步罡踏斗,替他收摄神气。到那七日头上,虽然无事,尚兀是昏晕了一二次。到二十日后,希真将乾元镜照看那丽卿时,见他元神已收复了大半。希真喜道:“这遭不妨事也!好个妮子,根器恁地厚实,此后我不必日日扶持。”又吩咐道:“你越要安心静养。这乾元镜切勿时常用,将房子照得通亮,元神得了亮光,又要往外飞走。”丽卿都应了。希真又叫人采买青铜,叫冶匠铸就铜钟一口,高一丈三尺,重五千四百斤,上面都是雷文云篆宝箓天书。铸成,便筑坛祭炼。众将问要此何用,希真道:“众位休问,日后自见。”自此以来,猿臂寨日日操演军马,整顿军务,不题。
却说魏虎臣屯兵神峰山,不敢便进,只探听高封胜负,欲待高封得胜,他方进兵。虽连接高封的公移催逼,他只不敢动。那日探得高封兵败遭擒,全军覆没,吓得魂灵儿逍遥于无何有之乡,便收兵回景阳镇。踌躇不决,想道:“都说这景阳镇怎样一个美缺,不料地面如此不平静,起初钻谋他则甚?”意欲告病休致,又舍不得目下地位。不多日,都省飞檄下来,催魏虎臣进兵,句语十分严重,却还不知高封阵败。急得个魏虎臣,大小便只顾往下厮逼。当日只得升厅,聚集众军官商议进讨之策。魏虎臣道:“上宪若知道高知府被害,这个担儿都丢在我身上。叵耐刘广这厮十分猖獗!我想此等草寇,亦不用大队兵马都去,尔等谁去收捕?倘不能胜,那时本帅亲统大兵,与这厮决一雌雄。尔等有何良策?”
当时自都监以下,一切大小军官,听魏虎臣这片言语,都面面相觑,做声不得。真是人人泥塑,个个木雕。半晌,不觉恼了阶下一位少年英雄,走近阶前声喏打参,厉声高叫道:“相公休要耽忧,小将不才,愿请发精兵二千,付与小将,到猿臂寨生擒陈希真,献于麾下。”魏虎臣与众将都吃一惊,看那人时,年纪不过十八九岁,脸如傅粉,唇如丹砂,声如鸾凤,分明是一位哪叱太子,正是那本贯仪封人,玉山祝永清。原来祝永清向在五郎镇做防御,因此地防御缺出,调他过来补授,正在魏虎臣标下,到任没多几日。魏虎臣屯兵神峰山时,亦不曾调他。当时魏虎臣把祝永清相了一相,沉吟半晌,说道:“本帅本要用你,因得知刘广是你亲戚,此事碍着。”祝永清道:“上覆相公:刘广虽与小将有亲,却不甚近;便近,他此刻已背叛朝廷,还去认他做甚!小将前去,便连刘广首级一齐取来。”魏虎臣道:“只是你年纪太轻怎好?”祝永清那股火从丹田里进上来,叫道:“相公,不是小将夸口,只借精兵二千,悉凭小将主意,如空手回来,甘当军令。便责下军令状!”魏虎臣道:“他那里有四五千人,现在高知府五千多兵马都沉没了,你说只带二千人如何够?”祝永清道:“若是他处官兵,就派上二万,小将也不敢去。只此地军马,系云天彪相公调练惯的,况又是相公接手,他那里人虽多,都是乌合之众。小将因闻知得陈希真那厮亦善用兵,不然还不消二千人。”魏虎臣见无人肯担此任,只得用他,便取了军令状,问道:“何日动身?”永清道:“还挨什么日子,今日请发大令,明日就走,还怕官兵什么放不下!”魏虎臣道:“明日是往亡日,不利兴师,后日大吉,便在教场点齐人马送你起行。”方才传号令,教各营军马,后日一早教场听点。祝永清大喜,辞了总管回营,收拾军装,心中暗笑道:“待我擒了陈希真,好教那厮们吃惊!就被那厮们冒些功去,也不值什么。”当夜无话。第二日,各营得令,都吃一惊,道:“怎么叫一个孩子典兵,岂不误事?”
第三日,魏虎臣大排头踏,到了教场。那挑齐的二千人马,都备行装在教场里伺候。祝永清全装盔甲,请了号令。魏虎臣祭了大纛,付了兵符并花名册,把了上马杯,赏了一副花红表里,派了两员团练、四员提辖辅佐。那两个团练便是谢德、娄熊。又把四十贯钱、五十瓶酒,分赏众军。魏虎臣道:“我按宝镜图,选定今日午时,军马出西南方生门,大吉。”祝永清只得遵依,挨到午时,三个号炮响亮,鼓角齐鸣,三军一齐动身。那些军将们的父母妻子,少不得啼哭相送。祝永清引着人马往西南走了一遭,仍复转来,归东北大路,往猿臂寨进发。魏虎臣并众将巴不得他成功了。
当夜安营之时,永清教把那军令状写作一面大旗,坚在中军帐前,传谕各营道:“诸君听者;我祝永清虽官微职小,今当重任,军令是朝廷定制,不能不申明一番。诸君倘有过犯,莫怨不才作威。便是不才的至亲,也不能救他。不才自己犯罪,也无人替得。军法无亲,各宜凛守。”就叫军政官写下札劄,各营都付一通。谢德禀道:“各军因魏相会到任后,钱粮还支不到手,人人怨怅,怎好?”永清绉眉道:“这也难怪魏相公,我听得那运粮通判好生怠慢。如今公事要紧,只等凯旋后,赏赐外多加一分请奉,包在我身上。你再去晓谕他们。”那团练出去了,永清叹了一口气。当夜永清亲自出营查看,果然了得,真个是:令严钟鼓三更月,夜宿貔貅万灶烟。静荡荡的都遵他的号令,心中甚喜。
不日到了猿臂寨,前面探马报来道:“有一队贼兵来了。”祝永清传令把兵马的退二里,就靠山临水,扎下了营寨,点了两队人马,吩咐两个团练的计策,说道:“倘是陈希真亲来,得他中计,擒住了,功劳大家有分。”遂引兵出阵迎上去,正遇那技人马。当头一将,正是刘麒,横着三尖两刃刀。只见那祝永清立马阵前,端的好装束。一顶喷银紫金冠,束住一头绿云发,后面一挂如意银牌,垂着五寸长短玄色流苏;穿一领白银连环铠甲,衬着白缎子战袍,系一条束甲狮蛮带;脚穿一双卷云战靴,骑一匹银合马;手里提一枝四十斤重镔铁炼就的水磨镜面方天画戟,左边腰下悬一口龙泉红鏐宝剑,一张青桦皮雕弓放在麒麟囊里,右边一壶白翎凿子箭。旌旗影里,映着那傅粉脸儿,周身上下雪练也似的白,冠上又一颗酒杯大的红绒杨梅毯。立在阵上,望见对西队伍整齐,也暗暗喝彩。高声喝道:“兀那贼子出来见我!”那刘麒横刀纵马而出。原来二人虽有瓜葛,却未会面,故大家都不认识。刘麒骂道:“你这厮奶牙未退,浆水儿还不长足,便到这里来讨死么!”永清大怒,骤马挺戟,直冲过来。刘麒拍马舞刀迎住。战了七八个回合,永清抵敌不住,拖戟败走。刘麒见他武艺低微,追上去,官兵抱头乱窜。刘麒招呼军马,呐一声喊,一齐并力追赶。永清引了败兵逃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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