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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她和颜佑安也不是没有过静好之时,那时她为了颜家的事,仅仅打点上下,就已花去了大半家财,到后来又为了赎出颜佑安,她几乎所剩无多,只在乌衣巷里买了一处宅子,和他还有小侍平儿一起生活。白日里她忙着做些小生意,回了家便会见到桌上热乎乎的饭菜,有几道是他做的,她一眼便认得出,那样浓重的色彩,吃起来也是格外难忘。
可即便将生意做得再大,有些人她也是触不到的。有些钱财送出,连那些官员的面都没见到,更不必说能为颜家的事出力,别人避之都不及。她的情绪也难免有些沮丧,有时归家晚了,回去时便见颜佑安提了盏灯站在巷口,不敢问她什么,只默默同她一起归家。
而她一时大意,生意上被人骗了钱财,几人过得捉襟见肘,颜佑安帮不上她什么忙,便和平儿一起接了浣衣的活计,不知做了多少,手指都磨破了,渗出血来,连指甲都有些分离,荣蓁知道的时候,发觉自己并无愤怒,反而有些心疼。
颜佑安只道:“反正我也无事可做,与其闲着,倒不如做些活计,这日子也不觉得难熬了。”
荣蓁将他的手指握住,听到他“嘶”的一声,十指连心之痛又岂是说说而已。
颜佑安还要装得无事,“那位大哥说,我这是平日里没做过的缘故。做得多了,手上起些茧就好了。”
他从前一个尚书公子,何曾做过什么粗活,便是她寄居在颜家,也都没有受过一丝委屈。荣蓁小心翼翼为他上药,用细布缠绕着包扎好,“从今日开始,你不许去做这些。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,千金散尽还复来,只是时间的问题。我既答应了颜姨母要照顾你,便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。”
颜佑安定定地看着她,两人视线交触,许久许久,烛灯明明灭灭,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,她们两人吻在一起,荣蓁扶着他的脖颈,摩挲着颈后的发丝,两人相依相拥。一颗不安定的心也渐渐得了平静。
她想得不觉入神,对面坐了人都不知,直到修长的手握住她面前的杯盏,荣蓁这才抬起眼眸,面前的白衣公子眉目如画,眼波含情,就这样望着她,在她注视下将酒杯端起,把她的残酒一饮而尽。
荣蓁蹙了眉,“你怎么来了?”
男子看向对面的楼宇,“故人在此独酌,我怎么能不过来陪你饮一杯?”
两人说话间,另有其他人从楼梯上走过,两人相貌十分出众,不免引来旁观,只听人惊道:“这不是教坊司的云轶公子吗,怎么来了这儿?”
旁边人识趣劝道:“这云轶身边的人只怕非富即贵,还是莫要去触霉头。”
荣蓁语声淡漠:“云轶公子的故人只怕有些多,荣某万不敢当。”
云轶听了这话也不恼,伸手招呼人又上了一壶酒,桌上菜肴未动,他自顾自地拿起筷子用了起来。
荣蓁放下一锭银子便要起身,云轶闲闲道:“荣大人这么着急,看来见到我并不欢喜啊。也是,自从荣大人做了高官,便同我这等人划清了界限。也不知道那位颜公子服侍得可还好?毕竟是从我这儿出去的人,若是粗笨不知小心侍奉,我这脸上也是挂不住啊。不过不止荣大人不愿同我饮酒,连你那位颜公子都不曾回来看看我,好歹我也庇佑了他许久,真是没良心哪!”
当初颜家被抄,女子皆入狱等候处斩,而男子却沦落教坊,包括颜佑安,府中唯有荣蓁一人躲过。而那时荣蓁虽积攒一些钱财,但却求助无门。还是郑玉点拨几句,让她去找云轶帮忙,将颜佑安仔细安置了,不至于被安排去侍奉那些女子。
他这一声声都在说颜佑安,其实真正埋怨的是面前的荣蓁。荣蓁不是不清楚,坐了下来另取了酒杯满上,敬他一杯,云轶脸上又浮起了笑,“怎么了,你在这里喝酒是有什么烦心事吗?若是不嫌弃,我可以做你的知音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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