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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槐树下的空瞳（第2页）

而王老三，正背对着门口，站在屋子中央。

“手电筒的光打过去，只见他浑身湿淋淋的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。他慢慢转过身，脸上还带着笑，可那笑容在电光石火间看得清清楚楚——那根本不是人脸！”王大爷的手指猛地攥紧，指节发白，“他的脸皮像是糊上去的，嘴角咧得太大，都快扯到耳根了，最吓人的是眼睛，黑黢黢的两个洞，一点光都没有，就那么空洞洞地盯着所有人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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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群里有人吓得尖叫出声，手电筒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就在这时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，照亮了屋子角落——那里堆着一堆东西，仔细一看，竟然是人的指甲和头发，还有几块看不清形状的、泛着青白的皮肉！

“诈尸鬼！是诈尸鬼啊！”不知谁喊了一声，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，连滚带爬地往外跑。那“王老三”却在后面追了出来，嘴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，速度快得不像人。

跑在最后的是张瞎子。他虽然看不见，但听觉和直觉救了他。他感觉到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，身上的腐臭味几乎要把他熏晕过去。情急之下，他想起老辈人说的话，掏出怀里一直揣着的、用红绳系着的桃核——那是他过世的娘留给他辟邪的。

“他把桃核朝那东西扔过去，嘴里喊着：‘滚回你的坟里去！’”王大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庆幸，“说也奇怪，那桃核一碰到那东西，就听见‘吱’的一声尖叫，跟被开水烫了似的。那东西转身就跑，‘蹬蹬蹬’地跑进了村东头的老槐树林，转眼就没了影子。”

第二天，村里人壮着胆子去老槐树林找，什么都没找到。只有老槐树下的泥土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刨过，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，里面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。有人往洞里扔了火把，才发现那是个早就废弃的、不知通向何处的地窖。

而那个顶着王老三脸的“诈尸鬼”，从此再也没在槐树村出现过。只是从那以后，村里的人再也不敢轻易相信那些突然回来的、或者凭空出现的“熟人”。尤其是眼神空洞、笑容僵硬的，更是见了就躲。

“那王老三呢？真的死了？”我忍不住问。

王大爷叹了口气，摇摇头：“谁知道呢。有人说，那个诈尸鬼是占了王老三的身子；也有人说，真正的王老三早就死在外面了，被这东西扒了皮，顶着他的模样回来害人。”他指了指门外的老槐树，“这山里的邪乎事多，尤其是老槐树底下，最容易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。它们善变，能化成你最熟悉的样子，骗你的钱，骗你的信任，还会挑唆是非，让你跟最亲的人反目成仇。”

雨还在下，敲打着屋顶的瓦片，也敲打着门外那棵老槐树的叶子。树叶沙沙作响，在昏暗的天光下，那些茂密的枝叶仿佛化作了无数只窥探的眼睛。我突然想起王大爷描述的那个“诈尸鬼”的眼神——空洞，无神，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，里面藏着的，是对活人的贪婪和恶意。

“所以啊，娃，”王大爷站起身，走到门口，望着雨幕中的老槐树，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郑重，“走夜路，遇生人，千万要多留个心眼。尤其是那眼神不对劲的……你看着他笑，可保不齐，那笑底下，就是想把你拖进土里的爪子啊。”

我打了个寒噤，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凉。窗外的老槐树在风雨中摇曳，那沙沙的声响，听上去越来越像某种低沉的、充满恶意的笑声，在这阴雨连绵的山村里，久久不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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