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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点头,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。一会儿还有一场喜宴,除了记得七七八八的朝臣,应该还有后宫。在我之前,姬允已经纳了好几房夫人,我虽为正室,也总是新人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,总要养足精神,才好去应对。
我睡得迷糊的时候,果儿唤醒我,捧来一身罗裙。我对镜描眉,瞥见身后的姬允一直凝神看我。镜中四目相对,他才反映过来,仓惶地收敛起眼神。
我装点妥当,携着姬允的手步入宴会。
开筵之前,同样少不得一番虚礼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跪在我面前,脆生生地喊了声:“孩儿拜见父亲大人、母亲大人!”
若是长我几岁的夫人喊我一声姐姐,我尚且受下了,可这一声母亲大人,唤得我着实有些无措,我哪里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。孩童无心,这官话多是大人教的,就不知道教自己的孩子喊别人母亲,心里是个什么滋味?我的视线越过眼前的孩子,看向他身后的艳妇,长相尚可,就是妆化得忒浓,想遮掩岁数,却欲盖弥彰。那妇人朝我和姬允一福,婉转道:“妾夕君拜见君侯、君夫人。”
姬允指着那孩子向我介绍:“这是庶子庆父。”他加重了“庶”字,像是要宽我的心。我回头看他一眼,他的脸上像是傅了一层红粉,竟有几分少年般的羞却。
为人嫡母,总要有些风范。我招呼庆父过来,给他一盘鲜果,让他在我身边坐下。
再打量一番眼前艳妇,含笑道:“原来是夕君姐姐,桃华初来乍到,以后请姐姐关照。”
“妾不敢。”夕君一脸恭顺,我一时也难辨真伪。
其余有名分的夫人也一一上前拜见,我都含笑答礼。我一直以为,父亲的宫里,只有半夏的美貌才能和我匹敌,原来姬允的宫,也是一样的。
孩子总归是孩子,刚才还彬彬有礼,一会儿就露了本性。庆父并不安份,拿我给他的鲜果掷台上的舞伎,夕君怕他扰到我,就让人抱走了,我也由着他去。
酒过三巡,人声渐渐嘈杂起来,长袖也舞得越发缭乱。笙歌鼎沸,对我这个害怕落单的人来说总是好的,我试着融会其中,直到姬允夺下我手里的酒觞,这场盛宴才终告结束。
我派人把父亲送回驿馆,明日他就要启程回国了。临行前,他又交代了几句话,看他的神色,许是什么要紧的话,我也没有听进去,不过一直点头应承。我低着头,视线落在他握着剑柄的右手上,那只无数次持剑冲锋的手,已经老态毕露。我站在宫门口,目送他的马车远去,隐约感觉这一别就是生死之别,却不敢多作深想。
回到后宫,已经累得瘫软无力,整个身子都埋在浴盆里,不愿再动。昨日马不停蹄,今日又疲于奔命,我不是怕身体上的负荷,怕只怕这种喧嚣之后的沉寂,一旦停下手脚,就有相思蚀骨。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,良辰美景天,又叫我如何消受?
“公主,水凉了,您出来吧,别又冻着了。”果儿来劝。
“那就添些热水。”
“您已经洗的够久了,手都泡白了。”
果儿的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,我转身看去,姬允站在屏风处,眼神混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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