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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暖故呷了一口茶后没有将杯盏放到桌上,而是捧在右手手心里,只见她慢慢抬起左手,掌心向上,微曲起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,旋即一条红色的小蛇从她袖口钻出,安安静静地盘在她的手心里,脑袋则是绕在她的拇指上,冲着司季夏吐着信子。
冬暖故这才抬头对上司季夏的目光,嘴角浅笑未变,“这个答案公子可还能接受?”
小蛇背上的红斑颜色很暗,衬得它的信子却极为腥红,司季夏放在膝上的手蓦地一紧,却又倏地一松,心底蓦地一缕缕细细的暖流淌过,令他看着冬暖故的目光也慢慢变得柔和。
她那么做,是为了他吧,若非如此,那日她为何非要让人请他到前厅一趟,若非如此,她为何非要余氏给他下跪才给小王爷解毒,便是她为何要在月季花盆上做手脚使得小王爷卧床不起不省人事,或许也与他有关吧。
从没有人会觉得他所受的有何不该有何不当,没有人会站出来为他说上一句话,更枉论有人会站出来为他与别人起冲突,她是除了殿下之外的第一人。
他与殿下相识十年,也只在昨日殿下才会表露出为他到前边讨个说法的情绪,却也只是讨个说法而已,而她与殿下不一样,他与她相识时间短不说,她为他做的,不仅仅是讨个说法而已。
她……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,也是个让他不敢多看一眼的姑娘,因为她太过美好,每每一撞上她的视线,他总会莫名慌乱。
冬暖故以为司季夏会震惊会诧异甚或嫌恶都有可能,就算他没有表露出这样的神情,至少也会问她为何要这么做,然怔愣的反是她自己,因为司季夏接回答她的话。
他说:“多谢阿暖姑娘。”
不是斥责不是诧异更不是嫌恶,而是一句“多谢”,语气里少了几分凉淡,多了几分温和,让冬暖故听着有些奇怪,又有些想笑,更多的是高兴。
毕竟所有见过她与蛇为伍的人不是面露恐慌就是震惊害怕或嫌恶,便是前世与她最亲近见过无数次她调教大小蛇的兄弟,在每一次见到她身上或手上绕着蛇时眼底还是会难掩嫌恶,那时她自认无所不能,却是从未想过他们眼里的嫌恶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蛇,而是因为她本身,他们嫌恶的,是她。
只是当她明白过来时,所有的事情都已是前世云烟,再与她无关。
这一世她只想做个寻常女人,玩蛇这种人见人恶的事情,她还是自己自娱自乐就好,毕竟冷血动作天生就是让寻常人难以接受的,更何况还让这些东西在人身上扭动。
若非司季夏已经猜得到她就是那个红衣女子并已经挑明了问她,冬暖故觉得,这件事或许她会藏一辈子的,也并非她有意隐瞒,只是觉得没有挑明的必要,一件会惹人嫌恶的事情,不会有人故意去提及它,她也一样。
可司季夏的答案却是她意想不到的,他的眼里没有丝毫诧异更没有丝毫嫌恶,有的只有淡淡的温和,温和得就好似在对她说他不觉得她是个奇怪又让人嫌恶的人。
冬暖故将茶盏端到嘴边,又呷了一口,茶水很烫,氲起的水气氤得她的视线有些模糊。
没有人知道前世的她从小就是个孤儿,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在生与死的边缘用血和命拼来的,她没尝过亲情和温暖的味道,她尝过的味道只有血,她不知道什么叫爱不知道什么叫温柔,前世的她也不需要这些,手下笑她冷血笑她木头不无道理。
也正因如此,她这一世才想尝尝这些平常人生活的味道,她在左相府里尝到了六娘的慈爱,温暖的,她以为离了六娘她便也离了这难得的温暖,因为她没有指望过她的相公及夫家会像六娘一样待她,却不想夫家与她所想无差,相公却不然。
相公虽然与她行夫妻之实,却是待她体贴甚或可以说无微不至的,让她再一次尝到了温暖的味道,浅浅的,柔柔的。
桂花茶很香,似能沁到人心底去。
“公子如何知道我就是那个红衣女子?”这算是成婚一个月以来冬暖故问司季夏的第一个问题,她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,就像方才司季夏在意她的答案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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